“练剑？”
“是的，练剑。”
“我是魔法学院的学生。”
“那这学院还叫圣剑学院呢。”
说得好像很有道理，但还是有哪里不对。
魔法师这个职业在学院里也有区分，学术派认为魔法师对于知识的探求必不可少，甚至只使用魔法的才能叫魔法师。但实战派和传统派坚持魔法师要熟练运用魔法战斗。
事实上，在过去是先有剑士或魔武之人使用魔法，后来才衍生出专门使用魔法的魔法师。选择佩戴刀剑或者弓之类传统兵器的魔法师并不在少数。尤其是贵族们也更喜欢摆弄那些装饰华丽的刀剑。
但问题在于，艾雅并不会使剑。她先是在山野里长大，后来去伯爵府当女仆，没时间也没机会学习那些技能。能抽空偷学一些文字历史读得懂书已经是很艰难的事情了，更别说是舞刀弄剑这种贵族才有能力掌握的技能。
“这会不会用剑，是必要的的事情吗？”艾雅问。
毕竟如果要从零开始，岂不是要花许多精力与时间。虽然现在自己魔法资质有显著提升，但分出精力去练剑还是有些不妥。
“当然有必要！不练剑光会魔法有个屁用！佐菲莉亚公主当年就是使得一手好剑，才能在敌阵之中杀进杀出……”
这贝贝剑张口抢话说，还是赫尔用力才捂住它那咔哒咔哒的骷髅下巴。
“我来说我来说，咳咳，等等……”
“慢点慢点。”
看赫尔这半虚的样子，艾雅有些担心。
“恶魔有很多类型的，不同恶魔有不同弱点，如果只会单一魔法有时候很难对付恶魔的。”
“是魔法抗性吗？”
魔法抗性，这样说的话就有些麻烦了。魔法的学习总是要以一系为主，快速精进灵魂是主要目的。艾雅接下来再练也只会练习火系魔法，如果遇到具有火系魔法抗性的敌人，确实难办。
但就为了这个，去从零开始练剑，还是感觉太跳跃了吧。
“不用练的太……咳咳。”
“算了算了，你先别说了。”
“只要能杀野兽那种就……咳咳……咳咳！”
但这还没说上一句，一口黑血已经喷了出来。
“赫尔！”
艾雅一急，冲过来扶住差点倒下的赫尔。扶住的时候，她的手摸到赫尔那瘦弱的身躯，只感到一丝冰冷。
“你不行就休息一下。”
“我没事……”
“你还是去躺下吧，你这几天就没好转的样子。”
“我真没事，我还要教你练剑……咳咳……”
这边两个女孩还在互相纠结，插在地上的邪剑算是看不下去了。
“娃子你休息一下吧，教小姑娘练剑的事情让老夫来吧。”
诶，这话一说，刚刚还倒在艾雅怀里的赫尔立马坐直了起来。
“贝贝剑这可是你说的，你来教啊。”
这一个回光返照，精神起来的赫尔，让艾雅和邪剑都有些哭笑不得。
“瓜娃子你给我下套？”
“我下什么套，话是你自己说的，你可要说话算数。”
“诶你，罢了罢了，不跟你这瓜娃子一般见识。老夫说的话，还能返回不成，我教就我教！”
“哈，那我先回楼上休息去啦。艾雅，你好好练，贝贝剑要是欺负你你就和我说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艾雅应声。
赫尔笑着说完，一改疲软的样子，屁颠屁颠就上楼去了。
……
邪剑也一阵摇动，一下抽身从地里飞起来，转了两下飞到艾雅手中。虽然刚刚说好了，但邪剑突然飞过来，艾雅接的时候还是吓了一下。
邪剑虽然是邪剑，但终究是个老人家，他明显看得出来艾雅有点心不在焉。
“小姑娘，想什么呢。”
“赫尔她刚刚是在逞强吧。”
艾雅低头看地上那滩血迹，如此说道。虽然赫尔好像真没事一样小跳着进屋回去了，但刚刚她那体虚的样子和吐出来的这口黑血，可不是像是装的。
邪剑听懂了意思，也跟着说。
“哼，那瓜娃子也是长大了，还会装作没事的样子。她小时候可直白了，累了就累了，说走就走的，哪像现在还怕你担心。”
“是吗？”现在这个跳脱又皮的尖耳朵，已经是比较成熟的了？艾雅笑着想。
“好了，有空再聊她的事情，我们先练剑。”
“从哪里练起。”
“我现在先教你新兵的剑技，然后再教你军队的剑技，要是小姑娘你有天赋，我再教你我贝特家的祖传剑技。”
“等等等等，这么多，赫尔刚刚的意思能杀个野兽就差不多了吧。”
“让你练你就练，技多不压身，杀恶魔多个方法有什么不好。”
“可是……诶！”
艾雅还在纠结，这边邪剑已经不想继续废话了。
这心随魔动，邪剑的剑柄“抓”住了艾雅的手，把她右手扯起来，连带着把艾雅这个人都拉动起来。
这邪剑现在要教艾雅的，是过去古埃尔迪帝国军队用的剑技。这套剑技曾随着帝国的军队争战四方，在进攻，防守和刺杀方面都有涉足。作为军队的技法，更注重的自然是杀敌的技巧，在行动上要求快速精准并且要果断。
至于怎么教，那当然是邪剑操控着艾雅的身体当场给她打上一套。虽然不能像魔法式刻录那样直接传授，但附身后打上一套学习速度也快上不少。
这一套接一套地打下来，艾雅才想起这邪剑终归是邪剑。邪剑自顾自地打，也不管艾雅身体累不累手脚酸不酸，每一招都是全力，每一下都要到位。一连打上好几套，要等艾雅喊出几声才算停下。
停手后邪剑也不脱手，直接插在地上，这让艾雅累的坐地上了也坐不安稳，右手总是高高挂在剑柄上拿不下来。
艾雅气喘吁吁，握着剑柄的手还在酸疼地发抖。刚刚没做好心理准备就开始练，现在停下来才有空转转脑子。
这套剑技虽然很古老但确实有效，一招一式都很有力，而且每招打出去的时候邪剑老人家还会念叨敌人的弱点在哪。这剑技确实厉害，但艾雅跟着邪剑打上这么几套后还是感觉哪里不对。
思来想去，艾雅才感觉，古帝国剑技和以往看见的贵族弄剑相比实在是不够优雅。而且招式中那几招明显的劈砍，怎么能出现在这单手剑的剑技里面。
“优雅你个头，剑技就是剑技，杀人杀魔的剑技要优雅做什么。刀剑杀人，有机会就砍，哪管得到那么多。”
“但书上说，剑的劈砍会更遭损坏剑身，而且单手剑也不适合……”
“会砍坏的都是破剑，老夫的剑在战场猎杀数十头恶魔依然锋利。至于单手剑合适不合适，都说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。”
“但书上说……”
“闭嘴，不要学那个瓜娃子抬我的杠。现在是老夫教你，不是书教你，有什么你都给我听着！”
“……是。”
“哼，你要是当年当我新兵，早就被拖出去责罚了，还敢顶我嘴。”
“那可真是多谢老人家开恩。”艾雅淡淡地说。
“来，休息够了，我们再打上一套。”
“什么休息够了，刚刚连五分钟都没有。”
“让你练你就练，起来！”
这邪剑要起，艾雅哪抵抗得了，右手被剑柄抓着就起来，全身也跟着一起动起来。艾雅是连连叫苦，这几天整日练习魔法，魔力来来去去清空好几次身体已经很累了。今天这一上来就练剑，一练就是一个钟头的，自己真是要练死在这里了。
奇怪，这老人家前几日附身的时候还很照顾自己的，抽魔力都小心翼翼的，这会儿练起剑来怎么这么严格了。是他想起他生前将军的身份了？还是赫尔和他说了什么坏话？
“喂！不准分心！”这骷髅下巴一咔哒，
“是！”
这周日接下来的半天就都在练剑中度过，除了吃饭时候放艾雅去喝口汤，邪剑这位老将军是一点没给这个新人留下喘息的空间。
这前前后后练这同一套剑技不知道多少回，这回回都是全力以赴，招招都是实操真打，这肉身的疲惫都传递到灵魂上了。
累的艾雅这一松开掌控，就整个人软下来，跪在地上。要不是右手还被这剑柄抓着，艾雅现在就直接躺在地上睡去了。
太阳要下山，天也要黑，艾雅已经打算闭上眼睛了，但这位老将军却没打算结束。
“起来，准备再练一套。”
“等，等……”艾雅大口大口喘气，这一整天不停歇地练，练的她是口干舌燥，肺部烧火，连这手臂都感觉不像自己的了。这样练下来，艾雅都差点以为自己要废了。
“哼，你就知足吧，要不是谅在你还是个姑娘家，老夫还能让你休息？”
“……”
艾雅累的说不出话了，她现在就感觉视野模糊，连天生照下来的是白的还是黄的都有些看不清。
“小姑娘，你是不是觉得光练是不是很无聊啊。”
“……什么？”
“老夫也这么觉得，我给你展示点东西怎么样。”
“不用……了吧……”这展示也是拿艾雅的肉身来试，现在艾雅可是累得就差直接睡过去了，哪还想看什么东西。
但骷髅头咔哒咔哒地笑着，笑得艾雅心中大喊不妙，想赶紧逃走。
“哼，这可由不得你了。”
邪剑一个一用力，拉着艾雅就从地上站起来，这光是一站就拉扯艾雅全身的肉骨，酸疼的艾雅直咬牙。这站起来还没完，邪剑控制了艾雅的身体，竟然土坑外面直冲了出去。
就这一下子，艾雅还没反应过来，邪剑已经抓着她的手冲出土墙。迎面撞去，竟然要撞向一块巨石！这是什么秘技，用这速度往巨石上冲？这要是正面撞过去自己可不是要撞个鼻青脸肿？
“要撞上去了！”艾雅在灵魂深处大喊
“老夫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？”
邪剑是一点也不慌，但艾雅却有些慌张。
事已至此，艾雅想到了挣脱控制，毕竟上次用心去抵抗就成功过一次。但当这次心力催动，艾雅的灵魂却无法动弹，像是被数根锁链牢牢锁住了一般。这练了一整天，艾雅就心力受损，现在这欲抵抗却失败，换来的代价是一阵灵魂的阵痛。
不仅如此，艾雅动用心力的这一瞬间，还感受到了一股熟悉又强大的牵引力。是那一股撕扯灵魂的牵扯力，是邪剑在吸取自身的魔力！
他现在吸取魔力要做什么！
“邪剑！”
“看好了，小姑娘，剑技和魔法是这样用的。”
就这短短的几瞬间，艾雅已经冲到了岩石前，没了转折的余地。
艾雅眼见自己就要撞上巨石，吓得想闭上眼睛，但这双眼也被邪剑控制，大大地睁着看着眼前。
就这眼所见，自己的右手握着那带着骷髅头的白铁长剑横与身前。灰白色的邪气缠绕剑身，逐渐扩大，逐渐锋利，成为了剑刃之外的又一层剑刃。
接下来发生的事情，只在一个眨眼。
割，切，跃空翻身，回勾，劈砍，连割……
艾雅不确定自己看见的是不是一切，她发现自己的意识跟不上肉身做出的动作。她明确自己能看见的只有那茫茫多灰白色的邪气成为了飞出的剑气，在那块巨石的四周围剿。
眨眼前，眼前有巨石，眨眼后，巨石在身后。
随后听见的，是巨石裂开崩塌的巨响，和一声声不绝于耳的切割声。
这发生在一个眨眼间的剑技如此强大，却让艾雅无动于衷。现在的艾雅透支了过多的体力，又经历了刚刚这如此激烈的剑技，灵魂都已经疲惫到无法触动。
邪剑老人家好像在说什么，但艾雅都听不见。能知道的事情，只有邪剑终于松开了自己的右手，解除了对自己的控制。
“终于……结束了吗。”
艾雅像是得到了解脱一般，倒在地上。
然后，闭上了眼睛。
……
“埃尔迪帝国不败将军的秘传剑技……嗯？小姑娘你在听吗？”
骷髅头的邪剑在自己手中咔咔动着下巴，十分自豪。但自豪的他还没来得及自夸，小姑娘就已经倒下了。
在邪剑解除对艾雅控制的一瞬间，灵魂的锁链得到释放后，这位被老将军训练了一整天的“新兵”直接软了身体，如一滩软泥一般瘫倒在地上。
任凭邪剑怎么拉扯，怎么呼喊，都没有反应。
邪剑咔吧咔吧转着骷髅头，有些奇怪地想。
“这不会是，死了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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